从未正确,何来救赎——《圣诞节快乐劳伦斯先生》《战地钢琴家》
这两部均是由真实故事改编而来。
最近总是在看一些有关于二战的片子,作为一个装逼贩子和资深腐女况且《圣诞快乐》根本就是摩羯座大合集(2333我也是),——或者说阴差阳错,我就从b站下了这两部来自虐。
说是自虐,是一点都没错的,我的周五周六两天晚上都是肿着眼泡入睡的,没办法,谁让我看个《简爱》都能抹上两把鼻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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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love wears forbidden
colour
若是深情,何必死来句读。
战争给所有的爱恨都盖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在生存的压迫下,太多人都丧失了这最基本的反射弧,疲于奔命。
军事法庭上,西里斯尔的高傲不羁吸引了世野,他的冷嘲热讽、临危不惧就像是一颗炸弹,在世野脆弱的心灵中狂轰乱炸,是的,日本纳粹军官世野,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纸老虎,他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表里不一可以吓着对方——就像是少年人的喜欢一样简单。
在没看片子之前,我听过《纨绔》这首歌,现在想来,“自古无情总有多情来相傍”总比“深情不移,死未句读。”要幸运百倍,是的,我也以为这是关于心灵救赎的片子,看着世野慢慢接受正确的三观,但是怎么会这么简单呢?他从未改变,也没法改变。
世野在法庭上一反常态,或者说不由自主的保护西里尔斯,他说“穿上你的衣服”的时候几乎是害羞的,幼稚又天真的暗恋,在一个畸形的残忍的纳粹军人身上,多么嘲讽?
导演没有避讳日本的错误,没有故意的美化世野,他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他爱西里尔斯——这个在无数步枪面前,在死亡威胁的面前仍旧如耶稣受难一样从容不迫的绅士。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若无其事的展开羽翼,就算上面满是罪恶,他要用它们守住自己的心之所向。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世野蒙在鼓里。
那个英国男人,拥有着耀眼金发和异色瞳孔,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他们的距离。
*Here am I ,a lifetime away from you。
所以世野只是小心的远远观望,借着黑暗中一丝手电筒的光,他看清了对方熟睡的容颜;借着劳伦斯的眼,看清了西里尔斯的恢复;借着机车前照明,他看清了手持鲜花对他的深切目光,然后他吃下了这些苦涩——这是伊甸园的一条蛇。
所以世野大约是用他作为人类最后残留的痛苦对这个年轻的英国人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心里的恶魔吗?”
委屈的控诉“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可以无限制的包容你。”
不管是不是这样,我感觉到了西里尔斯的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他说“是的,我希望我是你的邪念之一。”
好的,他爱他。
到底是邪念还是善意,心中存留爱,不管是多么扭曲卑微,这就是人性的证明,在这一刻,仅在这一刻,世野是普通人,西里尔斯是普通人,战争与普通人无关,在战争中的,没有普通人。
是的,我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战地钢琴师》,斯普尔曼最后接受的帮助,来自于德国纳粹军官韦恩,在一片废墟——旧日的犹太社区里,他——黑发碧眼的一丝不苟遇到了他——东躲西藏的衣衫褴褛,他只是让他弹奏了一曲,要是我没有听错的话,那是肖邦《g小调》,斯普尔曼对肖邦几乎是痴迷的,也难怪,肖邦与他一样,都是波兰人。韦恩只是听、看,他看见一道月光从窗户里倾斜下来,只是晕染钢琴家瘦削修长的脊背,他听到钢琴家内心有一团火,他想到了什么我是不晓得的,但是我隐约能猜到斯普尔曼脑海中的一切——他几年前还是完整的家,他曾倾心的那位女大提琴手,在犹太社区生活的压迫与不公,那夜里被射杀的无辜居民和从楼上被像倒垃圾一样倒下去的瘫痪老人,一家人生离死别前共同分割成六块的奶糖,永远有去无回的火车,暴动死去的好友,因为换子弹挽回几秒钟生命的男人,帮助过他的所有死去和活着的朋友。
他手指下是控诉,那短促有力的一大段没有戳到我的泪点,偏偏是最后几个漫长低沉的音符就如同叹气——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如洪水野兽?和斯普尔曼一样是这场战争的第三者,就目睹了一切的压迫与反压迫,目睹了人间冷暖,目睹了一次次光辉。
也许世野和西里尔斯是这场浩劫的主观双方,那么斯普尔曼就是一台大容量的录像机。
没有什么英雄主义,没有刻画人性有多么良善,只需要韦恩的一个转身。
这个男人,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他厌恶战争,又不得不顺从战争。
*The blood of Christ.
我相信这句,所以韦恩才拿面包和果酱,才会对斯普尔曼说“别谢我,感谢上帝,他让我们生存。”
曾几何时,有一个犹太男人对他的耳语“I can’t believe god
anymore。”在这一瞬间都被击打的粉碎。
最后撤退的时候,逃命的韦恩似乎是那么的高兴,他来找受自己庇护的犹太钢琴家,他给他生活物资,他说“我们马上撤退了。”就如同说“我们马上胜利了。”
他转头要走,却停了下来,脱下大衣,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冻僵的对方。
“我有一件更暖和的。”
之前那么多场面都没有太大起伏的我,突然,毫无征兆的泪流成河。
战争是错误的,但是我们也许可以稍稍修改。也许起不到任何作用,这就是人性。
所以在“逃跑”——我并不认为那是逃跑,西里尔斯和劳伦斯知道逃跑是无用的,他们不会犯傻,再说在印尼逃跑谁会需要世野给他的毯子呢?
世野说“击败我,你就可以自由。”
他是想放这个男人走,拔剑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是泫然欲泣,舍不得放手,又不想对方死去。
西里尔斯却放下了腰刀,他知道,对方和其他人不同,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反之亦然。
所以他笑意盈盈,一遍又一遍小心确认对方的心意。
冲动又善良(我们姑且这么说这个角色,虽然我很纠结善良是否该用在这部剧里)的原要射击西里尔斯的瞬间,世野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
于是我能看到英国人狡黠的笑,他成功了,在一场战争中,找到了什么是感情,所以在后来,他才会奋不顾身的一死了之,他拥有了自己所希望的,后来的浑浊,让别人去承担吧。
这个举动不仅让原惊呆了,我想,最震撼的也许是世野本人,他的自欺欺人有了漏洞。
其实,原这个人物,和劳伦斯一样,是存在人性的,他故意的装醉,放过两人,他说自己是圣诞老人,用一口生疏的英语,用最开怀的大笑,劳伦斯太了解原,他是自己的知音,他所有的善意都烙印在对方身上。
“圣诞节快乐劳伦斯先生”的下半句该是“我送给你们生的希望。”
原的好朋友就该是劳伦斯先生,就算是在射击的关头,他瞄准的也是西里尔斯。
我早就慕名死亡的吻,或者说,这是两个人早就认定的结局。
曾经我单纯的以为,只要坚信,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曾经你我也曾信仰,假如自身没有恶意,世界都会为你微笑。
斯普尔曼没有,他只不过是波兰最著名的犹太钢琴家,他东躲西藏活的猪狗不如是由于什么?
韦恩也没有,他反对战争,他不滥杀无辜,却在1953年死在苏联。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也许曾经是各个体面行业的翘楚,也可能是小偷、投机商,但是他们罪不至死,为什么让他们承受歧视与痛楚?
这场战争,就如同劳伦斯说的。
“我们都错了。”
没有什么正义,没有什么正确可言。
所以西里尔斯干脆一错到底,他亲吻了世野的双颊,带着留恋和爱。然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太深,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太浅。
你我隔着一生的差距。
那么近,就快到头了。
世野不知所措——狂喜、被冒犯、欲望。各种感觉交杂在一起,让他晕厥。
他迷失在爱情的世界——这种被扭曲的不成样子只能蜷缩在心灵一角的混沌。
他清醒在现实中——对方得死去了,永远的将内心无耻的恶魔铲草除根。
他做不到。
所以才会在寂静深夜从死尸上割下一段金发。
——结发为夫妻。
他对着渐渐冰冷的尸体行了军礼。
——我敬你勇气。
这是军人和爱人的道别仪式,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也许眼泪早就蒸发在战争开始之前。
是的,在一切结束之后,斯普尔曼也坐在开始的那一间录音室,弹着当时没有弹完的《升c小调》,对着他的朋友露出笑容。
然后两个人笑着笑着就低下了头。
就算是苦尽甘来,也无法将一切看做过眼云烟啊。
一家人再也不能坐在一起,吃一块奶糖,五个孩子没有了爸爸,30万华沙犹太人剧降到6万。
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爱恋,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家人,所有的所有——没有谁是幸存者。
为了讨好纳粹,多少波兰人自觉的杀戮犹太,不只是波兰,力量所及的地方,一片血海。
所以这些人在这场战争中扮演者什么角色?
盲从者,刽子手,杀人者。
这才是战争的可怕,将人类变为机器,而这个转变只需要利用他们的求生欲望。
我不否定战争是残酷的,但是那些心存人性的所有人——不论生死,都是撑着斯普尔曼生存的力量。
在黑暗中,只需要一点点光明。
*I thought all I need is to
believe
我不禁去想,韦恩在俘虏营里是不是无数次幻想也有人去救他——虽然斯普尔曼是一直在积努力。
然后我就想到了原在死前,最后一次见劳伦斯先生,他们就像是老友在异国他乡见面小聚一下。
原礼佛,着素衣,杀气收敛干净。
就这样,他还是罪人,到底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他说“我真的想一直醉下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他最纯粹的心愿。
世野死了,将头发托付给劳伦斯带回他的故乡,供奉起来。
这样就可以生死不别离了对吧?
在残忍的世界里,这就是希望吧?
然后原叫住了劳伦斯先生,他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他笑着,就像是憨厚的好人,不像是背负着杀戮的魔鬼。
画面定格在劳伦斯先生的笑上。
这是战争。
一场没有输赢的游戏,互相残杀之后,任何一方都要互相投降。
很多人说劳伦斯先生是原的救赎,西里尔斯是世野的救赎,所有好人,是斯普尔曼的救赎。
别天真了,既然这场战争从来就没有正确过,那么何来什么救赎?
这些——人也好,怪物也好,都只不过在交叉路口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然后无法回头的走了下去。
活下来的,学会宽恕,这才是救赎。
死去的,永不忘记,这也是救赎。
这一切救赎,不管大小,都需要在战争结束后开始。
因为在战争中,所有的爱恨,都是禁色。